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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约星期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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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#
发表于 2006-6-30 14:45:20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  一
  -------我知道,能够让爱情滋生的只能是爱情本身,那与真实无关,也和欲望无关.
   相约星期三决不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酒吧,却无疑是我最喜欢流连的地方.推开毫不起眼的门典下厚实的原色木门,立即就会有清逸舒缓的音乐声沉入耳际,可以松懈因生活紧张的节奏而紧绷的神经,酒吧内部一色木质原色的装修加上宽松的布局,略带粗旷却不失典雅情趣,不显一丝一毫的张扬,让人可以暂时忘却城市固有的浮华与喧嚣.
   对于这里的一切,包括哪张桌面有没有瑕疵,哪张面孔是初次光临,我甚至比这里的老板更加清楚,三个月来,除了必要的应酬,我把大部分的夜晚时间都消磨在这里了.不仅仅是因为这里难得的安静让我不忍离去,更因为我一直希望可以在这里见到一个人,一个我所熟悉的陌生人.
  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,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这个城市,甚至连她的样貌如何,也因为仅有的两次相见过于短暂而模糊不清,无从记忆.除了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和周身浓重而奇特的香水味道,我对她,可以说一无所知.
   我不知道这样的等待是不是和记忆中业已遥远的的爱情有关.
   五年的都市生活,早已将我曾经自负的敏感消磨殆尽,听多了,也看多了物质人类顶着爱情的外衣,导演出的一幕幕张扬着真实纵容了欲望,实际上却与爱情无关甚至也无关悲喜的离离合合,自以为和所有宣称爱情第一真实至上的人们一样,早已习惯了在"需要"时象买卖商品一样满世界的兜售自己的欲望,在一次次罄尽所有所有之后,在疼痛到来之前,很快的遗忘.  
  在这个时尚与真实得宠的年代里,还能够懂得疼痛的人都是傻瓜.虽然我知道很多令人疼痛的事情都是由好奇开始的,但我还是忍不住对那两次"意外"的邂逅念念不忘,事实上如果没有第二次在相约星期三的巧遇,我几乎已经遗忘了那个对我来说毫无特殊意义的初见.  

  二
  -------当你可以轻易的离开和遗忘的时候,心中一定没有爱.  

   那是一个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的夜晚,热点疯吧里和往常一样泛滥着真实的欲望.酒酣耳热之际,好友陈军携一短发的时尚美女自顾离去,我孤身一人百无聊赖的专心对付手中的一支百威,荡人心魄的靡靡之音不失时机的敲打着我赤裸裸的寂寞.
   一个窈窕的身影及时的出现,阻止了寂寞的蔓延.我放弃离开的打算.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这个神情落寞的黑衣女子.她分开围绕身前的几个眼中散溢着贪婪光芒的家伙,走到吧台前.坐在与我一坐之隔的一只高脚凳上,我看了看远处那几个贼心不死的家伙,先下手为强的轻和她招呼起来:"嗨,一个人?"这样的开始对于我来说早已轻车熟路,我无视她的冷漠,越是这样的女人,内心隐藏的渴望燃烧的寂寞就越深,"我能请你喝点什么?"
   她扭过头的一瞬间,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嘲弄之色."什么可以醉人?"她的声音冰冷之中稍带沙哑,我感到自己的心蓬然而动.我轻笑:"只要想要,白水也能醉人."
   她似乎一愣,然后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,算是笑容,果然要了一杯冰水,却不喝水,只是把浮于水上的冰块吸入猩红的唇,在口中咬得嘣嘣的响.  

   离开热点已是凌晨两点,在热点门口,我几乎没用一句废话,她就很配合的坐进我那部捷达的前坐,我很奇怪,她没有象其他人那样叽叽歪歪的多话,也不问我去哪.一路上甚至在到我家以后,她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.

   也许,就是她这种沉默,让我觉察到了久违的疼痛,但当时我并没有太过在意,毕竟疼痛于我已经太陌生了.
 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,听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流进思维的空洞,没有一丝可以兴奋的回响.
   "请把灯关掉好吗?"这是她到我家后的第一句话,也是唯一的一句.沙哑的嗓音也没能掩盖住本能的颤抖,我对她的这种激动或者恐惧深表怀疑.
   我想我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了欲望的奴隶,一部燃烧着冷漠的欲望机器.我无视黑暗之光中她紧闭的眼角下那条模糊的泪痕,她扭曲着痛苦的眉目,齿间没有一丝血色的下唇.
   有些东西是不能列入游戏之中的,一旦触动,就要付代价.而付出本身就已是非常可怕的代价了.我知道,这是游戏的规则.,我不想破坏.
   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,她已经如预想之中的离去.
   房间里氤氲着一股浓重而奇特的香水味道,似曾相识.摩挲着床单上一块冰冷的湿痕,我冷笑着拒绝愧疚的勾引,沉沉睡去.
   清晨醒来,太阳已经快到对面的楼顶,那块应该略带咸涩的濡湿,已经消失不见.
  三
  ------菜根谭上说:饱后思味,则浓淡之境尽消;色后思淫,则男女之见尽绝.我想应该是很对的,但是,爱情应该属于另外一种范畴吧.
  我很快就忘记了哪个夜晚,也可能是故意想不起来.总之我很迅速的又进入到游戏状态.在一个个夜晚和黎明之间重新开始了遗忘,和被人遗忘.
   我没有想过还能再次见到她,而且还是在我一向安静的"相约星期三"里.
   当她推开那扇隔离了外面世界的门,越过层层障碍,目不拾遗的向我走来的时候,我就已经知道,我们之间如果不发生点什么,才是完全不合情理的事了.
   那天,她穿着一套紧身的黑色套装,曲线玲珑,极具妖娆媚力.
   我象老朋友那样的和她打着招呼,心里却奇怪自己居然可以一眼就认出她来.
   这次我请她喝酒,我们似乎有着相当的默契,都不提及那个夜晚.我们喝着百威,时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不疼不痒的流逝着,直到无话可说的时候,我带她回家,用另一种方式交流.
   这一次,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,她没有走,凝立在窗前发呆,或者在思考.
   "下雨了"她的声音依旧沙哑,却再也听不出一丝波澜.
   我走到窗户的另一端,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,只有沙沙的雨声.一道闪电突兀的掠过,瞬息隐没的红光中,我看到她沉静的表情,与刚刚的状若疯狂判若两人,与第一次相见相似,却少了那种我不敢去触动的悲伤.隆隆的雷声里,我提高了声调问:要不要喝点什么?
   走向冰箱的时候,我听到她向客厅的沙发走去,"喝酒."她说.  

  四
  -----当你已经能够清楚的判断和一个人的距离有多远时,其实你离他(她)已经很近了.  

   我们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,各踞沙发的一角,保持着相当的距离,没有了欲望的需要,就没有了接近的理由,黑暗中,我们只能据守各自的孤独.
   第三罐啤酒喝完,她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来,我把正在手里把玩着的打火机捻燃,伸到她凑过来的脸前,火光中,极度的苍白.她努力的想要吸一口,却被呛得连声咳嗽,泪光隐然中,开始叙述一些关于她的事情.
   从小到大,她一直属于那种安静的女孩,安静的读书,安静的长大,安静的恋爱,也希望能够安静的结婚,为人妻母,安静于向往的幸福.可是有一天,那个答应给她幸福的男孩执意要离开,说要为她可以永久的幸福去创业.她没有阻拦,她懂得家庭的幸福不会是一个男人的唯一需要.她安静的等在家乡那个小城,等那永久的幸福.一等就是六年,女人的青春那么短暂,她却从来没有埋怨过,她不想给男人任何的压力,她也没有想过要跟着她,她不愿成为男人的负累.男人的事业终于成功了却很久也没有给她她所向往的那个家的幸福.她在另一个城市听到很多关于男人的传言,但她始终相信男人对她的爱.几个月前,男人终于听从父母的规劝,在家乡那个小城和她举行了风风光光的婚礼,于是,她循着幸福的指引,和他来到这坐繁华的大都市.为他洗衣,做饭.
   没过多久,她就发现了他对自己的冷淡.她发现常常于凌晨才回家的丈夫身上,身上散发的酒气里总是会有一些陌生的香水味道.对于她的怀疑,男人从来就不屑作出任何解释.她知道只怪自己一向太过于安静了,安静得让他无视于她的感受.终于有一天,她亲眼看着男人搂着另一个女人的腰,走进宾馆的房间,她没有哭也不没有闹,这一天她早已经预料到了,她要报复他,她不能容忍他的背叛,在热点那次,是她报复的开始------
   她波澜不惊的叙述完,面容沉静得没有任何表情,出奇的安静着.
   我知道,大悲无泪,大痛而定.自己设的迷宫,只能自己走出来.

   我知道最好的回应就是什么也不说,什么也不做.但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,我掐灭手中的烟蒂,故做轻松的说:"我们----可以做点什么?"
   我们?

   我用自己荒怠已久的极至激情在她的荒芜中挥汗如雨,极具耐心的在她的脸上收索任何一点关于快乐的蛛丝马迹,直到最后她班驳着泪痕的脸带着天真的微笑在我怀中安静的睡去.

  五

  ----就和亲情一样,爱情也无须理由.爱情远比现实跟真实,真实到令人感到疼痛的时候,逃避就开始了.
   我醒来的时候,她已经走了,我循着那奇特的香水味道寻到厨房,一只大碗白粥还冒着热气,客厅的茶几已被收拾干净,烟盒下面有一张眉笔写就的字条,短短的三个字让我百思不解:对不起.

   从那天开始,我推掉所有的聚会和应酬,专心致志的在相约星期三里等候了一个星期,却始终没有能够再次见到她.
   在后来的大半个月里,我走遍了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迪厅酒吧等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,她却宛如消失了一般杳如黄鹤.最后,我终于颓然放弃无谓的寻找,在陈军等人的嘲弄中默然回归.

   然而,我却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游戏角色,我变得烦躁而冷酷,一次次的把躺在我床上脸上写满了欲望的女人赶回无边的黑夜.我背弃了游戏规则,在那个圈子里变得声名狼籍,可是我不在乎.我象一个被遗弃的游魂,找不到可以依托的归宿.
   我不知道,在我寻找那个不知姓名的女人的同时,陈军也为找自己的新婚妻子而疲于奔命.

   一天傍晚,陈军心事重重的找到我的办公室,用他那部佳美拉着我在环城路上疯狂把油门踩得轰轰直响.最后在一家街边小店里他告诉我,他结婚还不到半年老婆不见了.所有属于她的东西收拾一空,不是绑架,老家也没有关于她的消息.他已经筋疲力尽了.
   他说话的时候满脸沮丧,丝毫不见了昔日的洒脱.
   该来的迟早要来,这一天是我早已预料到的,我丝毫不感到有什么奇怪.
   可是,生活中还有很多东西是我根本无法预料到的.只有无法预知的危险才是真正可以伤人的危险.
  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,陈军已经醉得一塌糊涂,在我把他拖进佳美后坐,看着他如山颓倒的那一瞬间,陈军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香水味道让我倏然一惊,一种莫大的恐惧迅即蔓布全身,我激灵灵的打个冷战,驱车直奔陈军的新家.

  六

  ----爱与伤害,就象黑暗和光明一样,往往只在一线之间.  

   那所簇新的公寓楼,我还是在装修的后期去过,楼层和门牌号码依稀还记得.

   陈军结婚后,我就没有来过,也没有见过他的新婚妻子,在我想来,不能够把丈夫留在家里的妻子,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,更何况,我也很怕她问起陈军在外面的那些毫无节制的风流韵事,我不喜欢撒谎,为这种事就更不值得,所以不见更好.

   黑暗中我摸索着打开了门,那种奇特的香水味道越发的清晰,刺激得我浑身都颤抖着.

   我小心翼翼的掀动门边的电灯开关,尽管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,但在灯光骤亮的那一刹那,我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.
   恐惧和寒冷一样,深入到极点的时候,就已经感觉不到了.

   把陈军拖到卧室,扔在那张常常只有一个孤独的女人把寂寞铺泻其中的大床上,我悄然的回到客厅,在沙发中坐下,摸索着点燃一支烟,深吸一口之后,抬起头,用一种自己也意想不到的,冷静得不带丝毫愤怒的口吻问到:为什么选我?
   我的对面,坐着那个我寻遍了整个城市而不见的女人.陈军的新婚妻子.她的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而奇特的香水味.我已经无力愤怒,只是绝望.

   "很简单,"她的声音一如初见那晚请我关灯时那样,感性的沙哑,伴着激动的颤音,"你们是事业上最好的搭档,一起从零做起,风雨同舟的患难知己,他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你,你说我还会选别人吗?"其实答案我早就了然,她说的很对,用这种方式报复陈军,最好的对象非我莫属.尽管她已经竭力的模仿电影里那些荡妇应有的放浪形骸,可是惯于安静的她到底无法作出那种夸张的笑声,不得已转为一种狞历的低吼:有哪一次他鬼混的时候你不是和他在一起的?你们不是患难兄弟么?你们不是休戚与共么?"

   "我只问你一句话"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迎着她凌厉的目光打断她,"你是不是向恨他一样的恨我?"

   她嘲弄抑或是自嘲的笑了一声,反问:"这很重要么?"

   我郑重点头,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迎向她:"重要,至少对我来说很重要."

   "不恨,我知道你这一个月来一直在找我,所以我不恨,"她的眼中泪光斗现,"你比他活得真实------"

  七

  ----对任何事物的追逐,到最后只能成为一种难以挣脱的束缚,只有懂得放弃也是一种收获的人,才能懂得什么才是需要,才能真正的欣赏到"需要"的美.

   我用了七天的时间结束在这个城市和我相关的一切.

   然后,在一个夕阳晚照的黄昏,悄然离开.

   我执意不用陈军送我,在我的办公室里办完交接手续,我和我的兄弟含泪挥别.

   陈军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,但是他告诉我他和妻子正在办理离婚手续.他告戒我:不要忽视你真正需要的一切.

   我来到一个开化未深的小城,在那里开了一家名叫"相约星期三"的休闲小吧.过着一种安静而真实的平淡生活.

   每当夜幕降临,坐在吧台水银灯澄清的光影里,看着沉浸在舒缓音乐里陶然忘归的人们,在感动之余,我总是会生出一种宁静的热望来,我想象着:随着那扇厚实的原色木门的再一次开启,会有一张细致的面庞带着安静的微笑款款迩来,可以和我一起,共同感受这真实的幸福.
   懂得幸福的人们把这种美好的向往叫做------希望.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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